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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人生之路》：命运无常，却是人生之常
(资料图片)
文/兔草
看电视剧《人生之路》的时候，母亲提起了许多往日旧事。
母亲年轻时是个文艺青年，喜欢抄写泰戈尔的诗。有一次，我在家中翻找旧物，还从一个破箱子里翻到了她年轻时的手稿——娟秀的笔迹、认真的劲头。多年后文思斑驳，人生浮沉，引人遐思。
余光中在散文《记忆像铁轨一样长》中说过：“说是人生无常，却也是人生之常。”人无法预知自己要面对什么样的未来，在遭逢时运与选择时，谁不会唏嘘几分呢？
近日，电视剧《人生之路》在央视一套黄金档热播，备受瞩目。该剧原作小说为著名作家路遥的《人生》，于1981年发表，一度轰动。1984年，由吴天明导演、路遥编剧的电影《人生》引得万人空巷，亦成文学作品影视化的经典代表作。
从《人生》到《人生之路》，四十年过去，“高加林难题”不只是“一个人的命题”。
《人生之路》剧照，图源豆瓣
无常最平常
故事的开篇，名为高加林的年轻人骑车穿梭在黄土高原上，曲曲折折的山路像一曲野歌，让我们感叹乡间生活的不易。
《人生之路》剧照，图源豆瓣
初看时，或许有人会对高加林产生一点“厌弃”。他读书读得太功利，太不文雅，少了士大夫身上的那种优雅和含蓄。但需要注意的是，他不是屈原那样的贵族能臣，在他的山村里，若不奋力，等待他的只有父辈的铁锹，还有田间的漫长命运。
不必苛责。这是人生的真实与灰度，有人汲汲以望的，却有人嗤之以鼻。我从小也在城市生活，在二十岁之前，从未体会过生活的落差感。后来去了北京，第一次意识到人与人的生活有别。那里有更高的楼宇，更漂亮的建筑，更高档的商场，还有我前二十年未曾见过的各种新鲜玩意儿，我瞬间意识到自己的“小县城”感。
高加林的命运，并非他一个人的。人生的选择令人踌躇，人生的谑然也一如风云。
我的大伯，曾以极优异的成绩从乡下考入城中最好的大学。当年临行，他甚至没有一双完整的鞋子。家里想办法给他买了一双布鞋，那时交通不便，他走了几天几夜，才来到武汉，布鞋已坏得褴褛。他在学校里认认真真念了四年书，然后回到距离家比较近的县城，成了一名工程师。若在故事里，高才生的前途应一片光明。但大伯性格木讷，只在自己的岗位上兢兢业业。许多年后，他再与当年的师友相见，觥筹之间自觉平凡，便有许多感慨。
高加林被冒名顶替后，进入一所学校，成了一名民办老师。山里人交不起学费，只能拿土特产去抵。环境艰苦，高加林没有自暴自弃，而是扬起笑脸，自我打气。那想必是高加林最幸福的一段生活，因为简单、纯粹、充满希望。高加林的扮演者陈晓也曾在采访中说，他自己最喜欢的就是做民办教师的这段戏，在三尺讲台的世外桃源中实践人生理想。
这样的桥段令人动容。高加林不是一个完美人物，他有闪光点，也有许多让人觉得有瑕疵的地方。他挣扎，也矛盾，但无碍对世界报之以歌。
而《人生之路》里的“罪人”高双星——在剧中，他冒名顶替高加林求学——也并非一个单薄的“反例”。
当看到高双星在大城市求学，我也忆起了很多往事。那种来自偏远地区的一点点“拙”，令人感同身受。命运施加在他身上的一切，也不是那么轻松——英语不好，几乎是哑巴英语，即使听懂了，口音也稀奇古怪。平时也囊中羞涩，买不起单。
《人生之路》里，高双星的故事并非一个标签式的“对照组”，大可深味。
爱别离，求不得
李沁饰演的刘巧珍让人想到很多朴素、简单的女孩，她对爱情的追求和高加林对生活的追求何尝不是一样，即使得不到，也“偏要追”。
《人生之路》剧照，图源豆瓣
母亲常说，他们那个年代的人要“单纯”许多，其实所谓的单纯是因为信息闭塞。但因为信息不对称，人反而会更依着本心行事。当下的年轻人比过去更聪明，信息发达，大家眼观六路，怎肯“吃亏”。而“求不得”这件事，乃至巧珍身上的“傻气”，或许也不应该被解读为全无意义。
人有八苦，其一为“求不得”。对于“求不得”三个字，这部剧展示得最好，许许多多的悲剧就是因为执念，然后跌落。
巧珍只是爱一个人吗？还是某种对生活和精神的期待？巧珍喜欢高加林，是因为他身上的人文气质和精神世界，尽管那个世界她并不真的了解，但在她的幻想中，那是一个与自身所处环境截然不同的地方。
人们都说，巧珍的爱像金子一般珍贵，这份爱中包含着懵懂与天真，所以看起来是那么清新感人。但若是巧珍和高加林真的生活在一起，光靠巧珍单方面的爱慕恐怕是无法维持这段婚姻的。
而高加林与黄亚萍呢？除了现实因素外，或许也因为黄亚萍代表了他想象中的生活——城市、艺术，更丰富的精神生活。困于贫穷多年，高加林一直想冲破屏障，来到一个更大的地方施展拳脚，而黄亚萍正代表了那个他一直触摸不到的“高处”。
这不是“红玫瑰”与“白玫瑰”，而是人生的十字路口。
在当下，《人生之路》并没有过时，选择的路口是我们每个人都要面对的。当我们回望，或复盘生活，也许仍旧为选择懊悔——“该去大厂的几年却在广告公司浪费时间”，“该利用大城市的资源和平台好好赚钱，却踏入了错误的赛道”……
高加林被命运捉弄，又重被眷顾。起伏之中，屏幕外的观众也随着剧中人物一起，品味人生的无常。或许世上如人所愿的事本就极少，常怀希望，便能宠辱不惊。
《人生之路》剧照，图源豆瓣
监制：皮钧
终审：蔺玉红
审校：刘晓 刘博文
原标题：《《人生之路》：命运无常，却是人生之常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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